核心提示:从2015年开始,所有大中小城镇,首先向外地大学毕业生开放,然后向有熟练技术又有稳定就业的农民工开放,再逐步有序地向其他农民工开放
如何推行有深度的户籍改革?笔者有一个初步构想的路线图与时间表,从2015年开始,用大概15年时间,解决流动人口问题。具体做法是:所有大中小城镇,首先向外地大学毕业生开放当地户籍登记,然后向有熟练技术又有稳定就业的农民工开放,再逐步有序地向其他农民工开放,最终使所有的流动人口“市民化”,可以举家永久性迁移。
落户名额分配的先后次序
2012年,城镇流动人口(包括大学毕业生)约有2.3亿。粗略推算,到2030年,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会达到3亿多。以15年计,平均每年要解决大约2000万人的户籍问题。
每年2000万个名额如何分配?可以借鉴国外吸纳国际移民的做法,参考深圳积分入户的构思,建立一个入户的优先程序:年轻的大学(含大专)毕业生第一优先,然后是熟练技工及稳定的自我就业劳动者,最后是低技术农民工(包含“普工”等)。
这是个先易后难的方案,比较符合中国的情况与财政经济可以接受的能力,以及社会的期望。
大学毕业生是社会福利的主要纳税者,他们落户定居能够产生的社会经济利益是显而易见的。但目前各地对外地大学生每年吸纳的数目都非常有限,只有深圳在去年通过积分入户的途径,接纳了十几万人(主要是大学毕业生)。
“农民工市民化”在第二阶段。中国的产业要升级,走向高端层次,迫切需要大量受过良好教育的熟练工人。给有技术的农民工“上户口”会促使大量农民工向技术工人的方向转变。
用七八年时间解决上述两个群体的户籍后,从2023年开始,再集中精力解决其他农民工的户籍问题。
届时,随着总体教育水平进一步提高,年轻人口逐年递减,教育水平低的非熟练工人会大大减少,加上中国国力更加富强,可以为解决普通农民工户籍问题提供有利条件,为低收入农民工提供多一些福利。
“市民化”成本能否负担得起
一个普遍的看法认为农民工转户进城成本太大,社会(政府)难以负担。相关研究估算,每个“市民化”的总成本约在8万到10万元左右。以上限10万元,每年大约转换2000万人来算,每年总成本是2万亿元,占2012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.8%。但这一算法是假定流动人口在一年内把10万元社会福利、公共服务都花光。实际情形不是这样。目前,农民工的平均年龄为27岁-30岁,假设他们的“余生”是40年,即每年要用2500元。每年要转换2000万人,总成本是500亿元,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0.1%,国力应该是完全可以负担得起的。
撇开数字的讨论,现在大部分农民工都很年轻,对社会福利,主要还是处于付出、缴费,而不是享用的阶段。年轻农民工的社会福利贡献,还可以填补由于户籍人口老化所造成的城市福利财政缺口。更加重要的是,农民工进城工作为城市创造的“社会产值”,远远超出市民化的成本及他们的工资,他们为城市创造的红利会更高。
户改中的中央政府角色
在户改中,中央必须起主导与推行的角色。目前,户改基本放权给地方,局限在非常小的行政范围内。在许多开放户籍的地方,其政策对象基本只限于本省(市)的农业户口农民工,基本没有触及核心群体即外地农民工;就算对本地农民工放开,很多条件也很苛刻。有些还被扭曲成“农民上楼,政府卖地”的政府工程。
因此,户改迫切需要中央统筹与介入,不能单靠地方有限度的户改。目前,农民工在城市落户遇到的问题,一大部分是广义的生活保障问题,这是全局性的问题,需要中央统筹,不能单靠地方。实质性户改要求打破地域界限,不可避免地涉及各行政区域的事权、财权、人口管理问题,需要在一个更高的层次统筹规定与执行,中央可考虑成立一个有权有责的户改领导机构,长期专职推行户改事务。
近年来,国务院提出实行“分类户口迁移”政策,鼓励农民工到中小城市落户,最大的40个城市户籍不开放。这是一个误区。
现实情形是:国家的投入主要仍然向大城市倾斜,大部分农民工并没有按照政策往小城镇走,而是按照就业岗位往大城市走;在目前以土地收入为主的地方财政,地方政府也没有能力开发小城镇,因为小城镇的地卖不出价钱。所以,实质性的户改要同时在所有的城镇推行,包括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特大的城市,因为有更多的就业机会。
在这户改的15年,我们可以通过检视城镇流动人口的增减,来判断户改的进度。如果流动人口少了,那就是代表前进;如果增加了,那就是后退。■
作者为美国华盛顿大学地理系教授,曾担任世界银行、联合国城市化及人口迁移项目的专家顾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