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一轮才捧出,人间万姓仰头看。北京公立医院改革,正是这种效果。
在上周末,北京市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启动,宣布将取消药品加成以降低药价,同时取消挂号费、诊疗费,转而建立医事服务费制度,新增的医疗服务费则纳入医保报销范围。医事服务费按医师职级确定,医保患者最高60元,非医保患者最高100元。
方案一出,拍砖的少,拍手的多。这其中的难度人所共知,但北京市拿出了“道之所在,虽千万人吾往矣”的改革决心。从“以药养医”转向“以医养医”,患者受益,医生也将会受益,受益不大甚至利益受损的将是医疗系统中的行政权力。我们知道,凡是涉及到行政权力自身的改革,都毫无例外地成为改革的难点。
让医生有尊严的工作,提供对医生的正向激励,是方案的点睛之笔。以药养医,不仅造成了医生倾向于开大处方和贵处方,同时也因为收入的主要部分来自药品加成,从而也懈怠了医生的职业精神。因此,医生的收入待遇与用药脱钩,医生的职业价值得到尊重,才能更好地增益医生的职业素质。而医生的低薪金待遇,虽然不能成为收取红包的正当理由,但是其在体制架构上确实提供了这样的一个反向激励,并伴生着医生对自己职业的挫败感。奉献精神是指职业精神的奉献,而不是指职业收入的奉献。事实上,任何一个行业,只有在获得了体面的收入,才能够谈得上体面劳动。
公立医院改革是个环环相扣的解扣过程,解开第一个扣,就要解开下一个扣。取消药品加成,自然就需要提高医生服务价格,同时也需要加大财政对医保的投入。但前者不能无限提高,因为这涉及到老百姓“看病贵”的民生问题,后者亦不能无限加大,财政不是印钞机。这就需要再进一步的解扣,增加医疗资源的供给。医疗价格尽管有其特殊性,但也受市场供求关系规律的支配,鼓励民间资本进入医疗行业,能够极大地缓释当前医疗资源的压力和医患关系的紧张。如果只是把取消药品加成和提高医事服务价格简单地进行置换,长远来看是不能解决问题的,因为医事服务价格也是有内生的涨价冲动,惟有通过市场竞争机制将这一价格调整到合理、合适水平,这也就意味着,在医疗服务的供应方面,必须要有足够多的、多层次的医院。
当然,在世界范围内,医疗服务的供应和需求都是不对称和不匹配的,总的来说,医院、医生相对少,而问诊就医的多。但是,尽可能地推动医疗供求关系向市场出清价格靠近,无疑是趋势性的选择。在具体国情的背景下,努力让医疗成本尽可能的低。提高单亩产量是选择之一,开荒辟田也是另一选择,搭配着用,效果会更好。只有公立医院改革到了取消医疗行业的行政性管制,其意义或许才可以相当于马克思笔下商品到货币的那一“惊险一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