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国历史上的学人,诸如梁启超、顾颉刚、吕思勉、王国维、陈寅恪、蔡元培、鲁迅、胡适、章太炎、钱玄同、林语堂、陈独秀等,他们在中国思想史、文学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。考察他们的学术成果,固然可以深层次地思考个中奥秘,但其“三功”从某种程度上再现了那个时代读书界的格局和气度。
一是讲功。他们大都学富五车,才高八斗,很多学人博闻强记,长于演讲。他们有的机智,有的幽默,有的深邃,有的侃侃而谈、口若悬河,不乏讲学高手。黄侃是著名的国学大师,经、史、子、集无所不通,尤其在音韵、文字和训诂方面有着精深的造诣。虽然他生前述而不作,但在讲课方面颇受学生好评。听黄侃讲课,未入门者,不得要领;已入门者,则觉胜义纷呈。他治学,贵发明,不贵发现,因此听其讲学,常有新鲜感。黄侃正是凭借着孜孜以求、认真严谨的读书治学精神,最终成为一代大师。
二是背功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文人的背书功夫大小,与他的学问成就成正比。早年,章太炎在台湾做记者。一次与同学李书聊天,他自信地说:“在我所读的书中,百分之九十五的内容都可以背诵出来。”李书不信,于是把自己读过的经书全搬了出来,想考倒他。不料,章太炎如数家珍,连哪一句出自哪本书的哪一页都丝毫不差,让李书佩服得五体投地。1926年的一天下午,开明书店老板章锡琛请作家茅盾等人吃饭。酒至半酣,章锡琛说:“听说雁冰兄会背《红楼梦》,来一段怎么样?”茅盾表示同意。于是,作家郑振铎拿过书来点回目,茅盾随点随背,一口气背了半个多小时,竟无一字差错,同席者无不为他惊人的记忆力所折服。
我们反对读书死记硬背,事实上反对的是没有融会贯通的死记硬背。就人文学科而言,没有一点记忆量恐怕是无法做学问的。文章不厌百回读,熟读深思子自知。如果没有必要的记忆背诵,哪里有写作的广征博引呢?很多大师都是在平时的积累和记忆中,才成就其学术著述的。
三是坐功。正所谓“学之道,贵以专”。历史学家钱穆先生无论在学校里有多忙,下班回家一进门,静卧十几分钟就又伏案用功。有时参加学校全体旅游,一早出门,涉海、爬山,黄昏回家,年轻人都累了,但钱先生一进门仍只休息十几分钟便伏案。他的妻子觉得很奇怪,便问他,他说,这是因为有静坐之功。原来,钱先生年轻时为求身体健康,对静坐曾下很大功夫,以后把静坐中的“息念”功夫应用到日常生活上来,乘巴士、走路,都用“息念”,所以一回家就能伏案。很显然,正是这种坐功,对做学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。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给弟子最先传授的知识就是“板凳要坐十年冷,文章不写半句空”,亦说明坐功的重要。■